荷尔德林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我對不起我

朱亦生:


(一)

那天,在公車站看到一對情侶:男生微胖,右手拄著拐杖,沒有右腿,站在旁邊的女朋友和他一般高,穿的很樸素,正開心的將手裡的餅遞進男生的嘴裡。在那一刻,我的眼眶忽然變得有點濕熱,開始想像他們平常的生活,揣測在他們身上發生過的故事,頓時覺得自己太渺小。我無法成為這樣的女生,沒有勇氣守候只有一條腿的男朋友,這讓我發覺自己的自私和貪念,不僅只是妄求談一場平常的戀愛,而且已經在心裡設定好了那個人的健全和修養。

這幾年,我常常反思,一個人躺在烏黑的房間里時頭腦也會變的異常清醒。走過的路,錯過什麽,擁有什麽,如今又想要什麽,其實這些我都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我才是最瞭解自己的那個人,所以我從不向任何人徵詢意見,以至於好像活得有點過於獨立,變得讓人覺得無需靠近。

辛苦的時候,一個人躲到廁所開著水龍頭哭到眼睛紅腫,這樣一來,想要的安慰和理解都會在水龍頭關上的那刻跟著最後一滴水流走。


(二)

下午四點,我在吃中飯時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語氣生硬卻又難掩溫情,輕聲斥責我仍舊不把醫生的話當回事。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交談什麽,長久的沉默,她自顧自的在那頭說個不停,但聽得出來她過得並不理想,原因無非是我和弟弟的冷漠和懷疑深深傷害了她。

原來要結束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下它。儘管我們也都知道這樣的互相傷害到最後只會帶來悔恨,可還是抑制不住那些只會不斷發酵的苦悶和胡思亂想。

我們都習慣性認為自己才是所有事件中的受害者,無論發生什麽或是有沒有他人的犧牲。我想,我曾經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而現在我才發現,往後的人生我要變成一個客觀冷靜的人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有可能改變如今的自己。


(三)

回憶有時算不上是壞事。在腦海裡一再重複從前的青春,也讓我有所收穫。那些單純的日子,並不是真的幼稚無知,而是一種對感情歸屬的美好期待。

如此沉湎回憶的我,只不過是因為現實太過冷清,如今的世界沒有人闖進來,我也無意走進他人的生活。想起上班前一天被領導抓去相親,回來后被身邊的人詢問,說起對方在銀行工作,大家都覺得我沒有拒絕的理由。說起來,他的確是無可挑剔,出生在我最喜歡的城市,長相清秀,工作穩定,為人也熱情,只是那一個下午的相處讓我覺得漫長,交談讓我無法投入,結束時腦海裡一直在想著但願沒有給那位好心的領導帶來麻煩。

很久未與W先生交流過,感覺彼此的相處到了時限,已經無以為繼了,也並非沒有話題,只是彼此都明白無需為一個沒有結果的事情付出什麽。我們害怕的不是對方,而是犧牲。

這一年才過去兩個月,可是我卻常常哭,止不住的傷心,不禁讓我又一次跌入低谷,或許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自我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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